梁王府的大门终究还是堂而皇之地关上了,十多万亲兵驱走闹事的油混子护住了王府,同时也将文武百官困在了王府之中。
依照大明律制,藩王虽然无权调配地方官员,但手握数十至上百万的兵权,因而朝廷也是忌惮三分,这也是当年宣德迟迟不肯放梁王就藩的缘故。
一时心软放梁王出京,无异于放虎归山,后患可谓无穷哪。
梁王就藩以来,修庙宇、分田地、减宫人,甚至府卫也减了大半,却未曾减过一兵一卒,十万亲兵就在附近驻屯,谁人胆敢觊觎梁王府?
王府外火光冲天,正堂上百官沉寂,梁王威严端坐,孔勤则目光闪烁,不停擦试着额上的汗水,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。
张谨言悄然走到梁王的身后。
魏蘼猛然间一怔,难道谨言不是一直守在梁王身边的?这才想起,必是张谨言出去放了求救的信号命亲兵前来勤王,不禁懊悔难当。
千算万算的,怎么就忽略了张谨言?
张谨言环视堂下众人,轻咳了一声,朗声说道:“我王素来宽仁为怀,自入藩以来与百官为善、与百姓为厚,不计锱铢广施善缘,但并不意味着谁都可以在梁王府随意撒野。请别有用心之人莫要忘记,此地,我王才是至高无上的主宰,欲行不义者,我必毙之。”
话音硬朗,掷地有声,尤其这最后一句,分明就是冲着魏蘼说的,一双凤眼也毫不客气地盯了魏蘼一眼,倒教人不明白,这里谁才是梁王妃?
魏蘼微微一笑,亦坦坦然环顾了一眼全场,不紧不慢说道:“张夫人护王心切,言辞犀利了些,望诸位大人莫要与之计较。”
只轻描淡写的一句,便将张谨言的气场压了下去。
张谨言面红耳赤,欲要再与魏蘼过招,而魏蘼依旧笑容可掬,眉眼之中一点屑与轻视,她身旁的海棠与阿冷亦虎视眈眈盯着张谨言。
“好了,谨言你下去吧。”梁王也不看魏蘼,倒是很温和地朝着张谨言示意让她退下去,他太清楚,以张谨言的头脑,怎会是魏蘼的对手?唇枪舌箭倒是其次,彻底撕开脸来,吃亏的还是张谨言,到时候他当着百官的面,他是护着谁好?
其实他不用出言护谁,只这样细心地叫张谨言退下去,已然叫魏蘼失了脸面,无形之中已是输得彻底。
魏蘼的笑容僵凝在脸上,冷眼望了梁王一眼,梁王则瞅都不瞅她。
“本王的正殿唯有一位尚须安静养病的病人,并无其他,也请各位恕本王不宜将病人示众。至于老人家……”梁王望了一眼早已懵懵然伏倒在地不失所措的老妇人,慈声说道:“请老人家起身,若须本王相助,本王自当效力。”
又吩咐州官前来问明案情,州官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还是城门官上前来禀报,梁王见这城门官虽然职小官轻,却是可堪大用之人,不禁露出了赞赏之色。
“本王无权调配尔等地方上官职,可愿在本王军中效力?”
城门官笑而不答。
刺史禀告道:“回王上,此人由京中贬至此地为城门官仅月余。”
“哦?叫什么名字?”
城门官上前答话:“小职于谦。”
梁王吃了一惊:“兵部右侍郎于谦于大人?”急急下座抱拳施礼,“本王失敬。”
钱塘人氏于谦,官拜极品,以兵部右侍郎之职巡抚河南、山西等地,只因入京述职时未向权臣东宫局郞王振送礼而遭贬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