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世界的时间是运作着的。
罗马的清晨,对应着北美的夜幕。而在某座夜幕下的城市中,住着一个普通的人。
一个退休的人,一个有故事的人。
约翰·威克——这个世界上最为传奇的杀手。他在三年前效力于高台桌,在三年前替支配着高台桌的阿萨辛教团完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,以换取其自身的自由。而他之所以想要换取自由,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。
他找到了一个女人,一个名字是海伦,也的确如同特洛伊的海伦一般美丽的女人。
他为了她,能够做任何事。
而他的她,如今正因为某种不可治愈的,极其罕见的疾病而走上了生命的倒计时。
这个倒计时其实挺长——只要好好治疗,重症病人总是能够拖延个两三年时光。然而对于他这种将全部身心都放在妻子身上的痴情人来说。两三年的时光,短暂得宛若刹那。
他发誓要让妻子在最后的时光里过得幸福快乐……然而,若是有那么一丝一毫治愈绝症的希望。他也绝对不会将这个可能性落下。
但是……谁能做得到呢?
“我做得到。”威克的别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而这位不速之客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位寡居妇人——他早就调查过她,知道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北美乡下女人。然而这位稍有姿色的普通寡妇,如今的双眸中却闪烁着异质的光。
这抹光他很熟悉,虽然只见过一次,但他永远都不会忘。
这个语调她很熟悉,虽然只听过一句,但他早已将其映入心脏和大脑。
“紫衣公主。”威克幽深的双目注视着眼前这位‘邻居’,因清瘦而显得狭长的面孔,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呲牙的狼。“你应该已经死了。”
“对,我的确已经死了。”邻居随身带着一个提箱,脸上露出清浅的笑。“但死人未必就不能够说话。因为我在死前做了一些无聊的准备。而这份准备居然还真的能够派上用场。”
“……催眠术。”
“嗯。用电话和网络催眠一个住在地球背面的寡妇的确有些困难。但总比催眠那些隔几天就会去看心理医生的杀手要简单一些,只要多试几次,也就能够做到。别担心,我很早就看中你了,我需要你为我做事。而这也就意味着我不会对你的爱人动手,而这次也只是恰逢其会。”
“你都做了什么?”
“只是在翻检资料时看到一些东西而已——你的女人患得是先天病。而我正好对先天疾病方面的情报格外关注。我推测在我死后,你的妻子最多还有五年可活。所以,若是在五年之内我的准备被激活,来的就是这枚棋子。而若是在五年之外……”
“来得就只有我。”门被敲了两下,另一张威克熟悉……但在此刻又觉得无比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门口。
“吉米。”他认得这张脸,这张脸属于这片社区的治安官。是一位在这片区域长大,而且干了十多年的老资格。
而治安官两手空空,工装下却藏着事物并邻居的身旁坐下。两人的坐姿一模一样,两人的神态也分毫无差。
威克闭上了眼睛。
他知道紫衣公主,而他更加清楚,凡是被紫衣公主盯上的人,便会宛若坠入罗网的猎物一般只能够选择沉默和服从。因为紫衣公主总是能够给出最合适的价码,总是能够让被她注视的目标屈服。
“为什么是我?”他睁开眼,目光锐利如刀。
“因为你很有能力,也因为你被命运所眷顾。”两枚棋子同时开口,语调不同,声线却重叠在一处。“我阅读过你所有的文件,你每次都能够从九死一生的环境中找到唯一的生路并且将其踏破。我观察了你‘最后考验’的全过程,其中至少有三次,你本应死去但却碰触了种种巧合相撞而成的生机。而这就证明你被天命所钟。”
“我有把握战胜任何敌人,但天命和我自己却是能够阻止我的对手。所以,我想要借重你身上的那一份天命。来作为我布局的补手。”
威克没有问她到底布得什么局,但他知道这必然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任务。这份任务的难度绝对要再‘最后考验’之上。换做是其它任何人,哪怕是教团的使者亲临,他都不愿意应下这份承诺。
因为约翰·威克从不背诺,这是他人生的信条。也是他作为传奇刺客的操守。他很清楚即便是教团也做不到将妻子的病症移除。但是……
但是……
如今坐在他对面,向他开口的,是那位无与伦比的紫衣公主。
他的犹豫,持续了五秒。
而在第六秒,邻居将小箱子放在茶几上,打开。露出里面两支不同颜色的药。
“左侧的药是给你妻子用的。我研究过她的病,即便恶化了,这枚药剂也能够有效地治愈她身上的症状。而右侧的药是给你用的,服下它,你的肉体将不再成为你的阻碍。而你的精神,或许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迎来二度蜕化。”
每个时代最顶尖的杀手,精神都将不同寻常。蜕化是一个很罕见的称呼,有些人称它为子弹时间。有些人称它为天眼。还有些人,称它为基因锁——这基本都是随口取出的称呼。而在这个时代,除却约翰·威克以外。其它拥有着同规格力量的人,基本都在交战中死在了这位传奇杀手手下。
这便是精神蜕化——而威克在这里第一次听说过还有‘二度蜕化’。
“副产品而已。”治安官伸手,从工装中拿出一件事物。“我的药都是特制的,只有在特定的人身上才能够起到最大的效用。从数学模型上来计算,你跨越那道门槛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不到。但若是天命真的钟爱你,或许成功率比我现象得要更好?”
他将那样事物放在桌上——那是纹章,纹章中有他的血。这在刺客的世界中被称作是血契。只要正确的人拿着刺客的血契前来拜访,那么刺客就必须完成血契持有者的愿望。
治安官不是正确的人,紫衣公主也不是。
但这枚唯一的血契若是回收,就意味着以后再也不会有奇怪的人闯入他的家,用他的血要求他执行会破坏掉他退休生活的刺杀。
药剂,血契,筹码的重量已然非常庞大——威克若有所觉,抬起头,看向别墅二楼的主卧门口——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妻子正一脸忧虑地站在楼梯上。脸色苍白,双唇紧抿。在他视线投去的时候,摇着头,露出了坚强的微笑。
是让他拒绝的意思。
但这一行为本身,便是最有力度的砝码。
威克深吸了一口气——接过了药,也接过了沾染着自身鲜血的纹章。
“任务内容?”他开口,问到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‘呯——!’枪响,枪响后的刹那是一枚跨越一百米的手枪弹。零点四五英寸口径,装药70格令。这枚.45-70的枪弹由调酒师所精心推荐。并配装在塔兰公司最新的战术便携大师版左轮之上。